【鸣佐】漫长当下（7）
★对所有角色的描写均基于我对角色的理解，ooc属于我
★慎入，如有不适，立刻点×
下雨了。
从天空掉下来的硕大雨滴重重地砸在后背，就连胸腔都因为被密密匝匝的水珠砸中而震颤起来。嘴里残留有鲜血的味道，眼睛胀痛，四肢百骸也闷闷地抽痛着，但是脑袋却从未如此清醒。眼前是一张少年人倒过来的脸——是鸣人的脸。金发少年闭着眼睛躺在泥水地里，头发蔫蔫地缠在一起，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衣领里。少年本人却毫无知觉。
黑发少年半趴在地上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友人的面容，眼睛渐渐被顺着头发流下的雨水迷住了。
“鸣……”
“！”佐助猛地抬起头来。他愣了一会儿去，揉了揉发涨的眼睛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居然睡到现在……”黑发少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起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距离他顺利通过考试成为火影楼的工作人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段时间里他付出了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学习着有关这个世界的事务，工作之后也常常像今天这样在火影楼的办公室里工作到深夜。佐助原本只想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就回去，没想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以一个奇怪的视角见到了幼年时的鸣人。
他们近在咫尺——佐助在梦中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水珠，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却相隔万里。他清晰地感受到犹如撕裂半身般的痛楚。这份痛楚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即将失去，或者说是自己主动放弃某种视若珍宝的东西时的痛苦。但是，就在自己想要呼唤鸣人的名字时醒了过来。
凌晨的风带着丝丝寒意，他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揉搓了几下手臂——梦里被雨淋湿的冰冷粘稠感还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佐助走出办公室关上门，迟疑了一下走上楼去。火影办公室在顶楼，他想确认一下鸣人是否还在工作。楼梯间的灯已经熄了，佐助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顶楼。不出他所料，火影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了灯光。
鸣人还在工作。
“……”佐助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看进屋内。金发的火影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文件，时不时瞟一下电脑屏幕，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束工作的样子。佐助见状默默离开了门边。在辅佐鸣人工作的这些日子里，他知道了这位火影有着异于常人的体力。但是在看到鸣人疲惫的面容之时，他也忍不住劝说鸣人希望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白天时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巡视帮忙的橙色身影，入夜之后也能看到几个游荡在村里的影分身守夜人。
佐助脚步迟缓地走下楼梯。高强度的查克拉消耗即使是作为九尾人柱力的鸣人也难以承受。明天还是再和鸣人提一下，如果就这样病倒了会比现在更麻烦。
黑发少年走出火影楼的大门，浓浓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不由得拉了拉衣领，瑟缩了一下脖颈。昏黄的路灯灯光勉强在黑夜中挤出一个窟窿，寂静地照射在路上。黑发少年走向自己住的公寓，脚步声在凌晨时分的木叶街道上听得格外清晰。路边的商铺早已打烊，居民楼里也没有亮着灯光，佐助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自己住的公寓楼就在前面不远，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夜里还是有些冷，黑发少年走到楼梯道里，掏出钥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我回来了。”佐助对着屋里飞速地招呼了一句，钻进了家门，“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在街上走着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是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人的脚步声，这让他在疑心自己多虑的同时又有些毛骨悚然。也许是夜幕和寂静让自己过于紧张。佐助准备先洗个澡，然后赶快睡觉。明天早上还要上班，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换下鞋子走到窗边，习惯性地看向火影楼。火影楼顶层鸣人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佐助盯着火影楼看了一会儿，顺手带上了窗户。
“！”把窗户关上的一刹那佐助僵在了原处。
屋子里有人。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浑身上下冒出冷汗。佐助慢慢从窗边转过身，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昏暗灯光看见了站在屋内的那个人。那是一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者，他的眼珠在灯光下像被糊了一层浆糊。老者站在佐助面前，用他浑浊的眼睛盯着佐助。
“你是谁。”先开口的是佐助。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脑袋里已经开始想着逃跑的方法了。佐助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别在腰后的忍具包里，握住了一只苦无。鹿丸曾交给他一些基本的防身忍术，他本想着在和平年代也许用不上，没想到在忍者世界里，没有任何时候可以被称为“和平”。
“为什么你还活着。”老者开口说道，“你应该死了。”老者嘶哑的嗓音像枯枝被风拖行在砂石地上发出的声音，即是说这是从墓穴里传来的声音也不为过。
“你认错人了。”佐助听到这句话立刻反应过来，这个老人一定是把他当做了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他！”老者突然提高了音量。他的面容逐渐扭曲，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东西：“你一定要死！”
老者的声音里带上了疯狂的意味，强大的查克拉气息充斥了整个屋子。鹿丸教过他简单的防身忍术，但是鹿丸也说过，在遇到了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时，逃跑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佐助没有再迟疑，迅速把苦无投向老者。清脆的“叮叮”声昭示着苦无被挡开，黑发少年头也不回转身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佐助！”意料之外的，黑发少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七代目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佐助家楼下，把跳窗而出的黑发少年接了个满怀。
“鸣人！”佐助抓住了已经开启了九尾模式的鸣人胸前的衣服，抬头看向自家窗户，“上面！”
“哗——”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老者撞破了窗户跳了出来。
鸣人把佐助护在身后，看着眼前的老者紧紧皱起了眉头。
“火影大人。”老者看到鸣人停下了动作，咧开嘴角扯出来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好久不见。哦，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十年前，对吧？”
鸣人看向老者，瞳孔变成了妖狐的竖瞳。
老者看着七代目桀桀怪笑起来：“你知道……就像十年前一样，他会再一次死在你面前。”
“嘭”只一瞬间，金身七代目便消失了。
“！”佐助只觉身边一暗，“是影分身……”
老者走向佐助：“让他来找你吧，我希望他能亲眼看着你再一次死去。”
“糟糕。”这是黑发少年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念头。
佐助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潮湿的洞穴。洞穴顶端的石缝里流出的水滴到他脸上，唤醒了昏倒的少年。佐助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手和后背都被粗粝的岩石磨得生疼，动弹不得。黑发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老者点着一根蜡烛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喂。”黑发少年喊了一声，“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老者发现他醒了过来，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佐助见状又说道：“如果你想抓的是‘宇智波佐助’，那么你认错人了。”
“九尾人柱力会特意派影分身保护普通人吗？”老者盯着洞穴入口处，没有看佐助。
“特意……”他记得自己回家时感觉身后有人，原来是鸣人的影分身吗。黑发少年沉思了半晌：“我不是你口中的宇智波佐助，火影大人保护我可能有别的目的。十年前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只是长得和他很像而已。”
“但是九尾人柱力把你留在了身边。”老者终于看向了佐助，“别想骗我。”
这个老者很明显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宇智波。并且毫无疑问，他和十年前的事有着密切联系。佐助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接近真相。他沉思了一会儿开了口：“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
“你和他都是怪物。”
“怪物？”
“九尾人柱力和轮回眼的使者。”老者的眼睛依然紧盯着洞口，“你们很强，强到足以保护对你们而言重要的人，所以你们永远不会懂普通人的痛苦。四战中，十尾夺去了我重要的人的性命。”
“可是外道魔像已经被封印，十尾也重新变成了九个尾兽。”佐助抬起头看向老者。
“只要尾兽存在，这个世界一定会再次陷入恐慌。”老者的语调激动起来，瞪大了眼睛。他站起身走到佐助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不能相信随时可能发狂的野兽，唯一的办法就是处决所有人柱力和尾兽！”
“九尾是最难缠的，所以我们换了一个方法……呵呵……”老者笑了起来，但只一瞬间就又变了脸色，“但是你，你又出现了，你不该活着！你不能活着！”
他在黑发少年身边停住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佐助的下巴。老者的手指像枯枝一般粗糙，捏住黑发少年下巴时力道却像铁钳一般大。佐助被他捏得生疼，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老者的目光。
老者看了他一会儿，猛地一用力将黑发少年重重地推向地面。佐助的后脑勺磕到了岩石上，眼前黑了一瞬。
“……”佐助现在觉得这个老者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和这种人搭话很危险，不知道哪句话会激怒他。黑发少年压下探求真相的心没再继续追问闭上了嘴巴。鸣人的影分身被打散，本体得到消息应该会迅速赶来。佐助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刚才老者的行为让他不由得恐惧起来。当他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时，自己身上从未发生过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不一样。危险离他如此之近，莫名其妙地被掳走，躺在潮湿的洞穴里，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救援。
正在佐助悄悄观察洞穴情况时，老者突然站了起来。
“你来得很快，妖狐。”老者对着空无一人的洞穴入口处说道，“这个人果然是宇智波佐助，你——”
“轰——”老者话还未说完，就被从洞穴入口处伸进来的一只金色查克拉手臂紧紧抓住了。查克拉手臂比洞穴入口还要粗。它飞速闯进洞穴时挤塌了岩石，洞穴里立刻砂石漫天。佐助偏过头眯起了眼睛。
“咳……”老者咳出一大口血，但是那只查克拉手臂并未放松，反而越捏越紧。一旁的佐助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佐助。”
“鸣人！”黑发少年抬起头，看到了正向他走来的金发火影。
金身九尾模式的鸣人通体金黄，耀眼的查克拉照亮了整个洞穴。鸣人解开了佐助身上的绳子，把少年扶了起来。佐助的后脑勺磕破了，黑色的发丝上染上了鲜血。鸣人手指一碰，指尖便被染红了。金发火影看着手指上的血液愣了一秒，立刻用查克拉包裹住了佐助。
“还能走吗？”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佐助，确认佐助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可以。”佐助点了点头。后脑勺的伤在鸣人温暖的查克拉的包裹治愈下已经不再疼了。
“在我面前不用逞强也可以。”鸣人揽住佐助的腰准备离开。
“我没有……”佐助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虽然好强，但是好像没在鸣人面前逞强过。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需要硬着头皮上的事情需要自己逞强。
“妖狐……”被鸣人的查克拉握住的老者在看到两人即将离去时挣扎着喊住了鸣人，“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到达这种水平……十年前你还……”
“如果十年前我知道你和那群人会做出什么，那时我就能……”鸣人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老者，蓝瞳已然变成兽瞳，“你身上的骨头已经被我全部捏断，但是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回村之后暗部还有事要问你。”
鸣人说完话不等老者再开口，手上一施力把黑发少年抱了起来，走出洞穴跳上了树枝：“抓紧了。”
佐助回头看了一眼老者。数个影分身围了上去，把他团团围住。黑发少年回过头往鸣人怀中缩了缩，抓住金发火影胸前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
鸣人从树枝上一跃而起，带着怀中的少年跃上了半空。月光从云层中倾泻而出，夹杂着凌晨水汽的冷风扑面而来。佐助不觉得寒冷。他所倚靠的男人仿佛一个热源，周身都散发着温暖却不炽人的热量。如果说刚才被鸣人用查克拉治疗时感受到的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抽象事物，那么现在身居半空，脚下是大片树林的佐助真切地感受到了忍者的能力。冷风吹起了他额前的黑发，头顶是明亮的皓月，脚下是苍茫树海，鸣人只是轻轻一跃就能带领他领略这么多不一样的东西。
黑发少年心头一阵酥痒，兴奋地蜷缩起了脚趾。刚才被人捆住扔在洞穴里的不快烟消云散，心里满是对这种魔法一般的能力的赞叹，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情愫。
佐助悄悄瞥了一眼鸣人。七代目火影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和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不一样，金发男人的脸颊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脸颊上的六道胡须并不显得滑稽，反而成了他特有的标记。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佐助的目光，鸣人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他的蓝眼睛就像悠远的天空一样深邃。
“到了。”鸣人落到了佐助住的公寓楼下，把攀在他身上的黑发少年放了下去。带着佐助回来的途中，他能感觉到黑发少年一直紧紧地攀附在他怀里。也许是因为带着少年跳到了半空惊吓到了他。七代目火影这么想着，安抚性地拍了拍佐助的脑袋。
“快点回去休息吧。”鸣人说道，“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
佐助摇了摇头：“你不回家吗？”
“我需要把那个人押送去暗部审讯室。”鸣人回答道。在鸣人和佐助离开洞穴后，火影留下的数个影分身将已经动弹不得的老者带回了木叶。
“你需要多休息。”佐助听鸣人这么说，又看到金发火影眼下浓重的黑影不免有些气恼。他总感觉村里的人把鸣人当做无所不能的神明，理所应当地接受火影的庇护，却没考虑过他们的火影也是个会流血流泪的人类。战斗时的七代目闪闪发光气度非凡，此时的他却无异于常人，甚至露出了些许疲态。
鸣人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他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节奏，每时每刻都不敢浪费，而放松仿佛更是一种对肩上责任的背叛。但是人非草木，即使是鸣人也有疲惫的时候。这种疲劳不止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今晚，他时隔多年又一次看到十年前事件的参与者，佐助被掳走，熟悉的恐惧感再一次袭上心头。直到再一次把活着的佐助救出，感受到黑发少年的体温，鸣人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也罕见地在他人面前露出了疲态。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佐助少年点了点头：“你应该多在乎自己一点，不然的话……”
月亮从云层间钻了出来，清亮的月光照在佐助的脸上。黑发少年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睛先是撇向别处，又看向鸣人。他嚅动着嘴唇踌躇了一下说道：“不然，有人会担心的。”
黑发少年说完迅速转过身，暗自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刚才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告白，自己也不知怎么就一时脑热说出了口。也许是因为鸣人带着他跃向空中时看到的景色太美，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温柔，又或是鸣人不常见的姿态让他心神不宁。黑发少年可以找出一万个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却找不出一个理由否定自己的心意。
“晚安。”佐助不敢回头看鸣人的表情，他甩下一句告别语逃跑似的奔向楼道。
“佐助……”
“！”
一个温暖的胸膛紧贴上了佐助的后背——鸣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佐助，佐助……”七代目垂首于佐助耳畔，喃喃地念着少年的名字，炽热的吐息打在佐助耳后激得少年一阵战栗，“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了……”鸣人收紧双臂，将佐助搂在胸前。他弯着腰，深深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黑发少年的肩头。
佐助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了鸣人置于他胸前的双臂，心如擂鼓。
